佛图澄
佛图澄
竺佛图澄大师,西域人。本姓帛氏(以姓氏论,应是龟兹人)。九岁在乌苌国出家,清真务学,两度到罽宾(北天竺境笳毕试国,今喀什米尔地区,)学法。西域人都称他已经得道。
中文名 | 佛图澄 | 职业 | 和尚 |
别名 | 竺佛图澄、佛图磴、浮图澄 | 出生日期 | 232年龟兹国 |
籍贯 | 龟兹国 | 逝世日期 | 348年邺城邺宫寺 |
本姓 | 帛氏 | 毕业院校 | 乌苌国出家,后至罽宾从学 |
信仰 | 佛教 | 主要成就 | 深受佛教徒钦敬,享有神僧之称 |
人物生平
晋怀帝永嘉四年(公元310年)来到洛阳,时年已七十九。他能诵经数十万言,善解文义,虽未读此土儒史,而与诸学士论辩疑滞,无能屈者。他知见超群、学识渊博并热忱讲导,有天竺、康居名僧佛调、须菩提等不远数万里足涉流沙来从他受学。此土名德如释道安、竺法雅等,也跋涉山川来听他讲说。《高僧传》说他门下受业追随的常有数百,前后门徒几及一万。教学盛况可见。
晋怀帝永嘉年四年(310年),中土洛阳来了个状貌清真、神通广大的西域高僧——竺佛图澄。据称,他能够眼视千里之外,并且诵得一口神咒,有役叱咤鬼神之能;此外,他还会预知吉凶,擅长医术,能够从铃音中听出好多奇妙的事情,是个方外奇人。
竺佛图澄,本姓帛,西域龟兹人,九岁那年,就在乌苌国出家,做了个小沙弥。出家后,佛图澄清真务学,努力修习,诵经数百万言,并却先后两次来到罽宾,求法问道。当他在西晋永嘉年来到东土时,已经年进八十高寿。这么大的年纪还能远行弘法,并且兴致勃勃,可见他的体质之好。
虽说佛图腾年岁已老,可是记忆力和思维力,依然好得出奇,他善解文义,即使没有读过东土的儒家经典,可是当他和诸学土辩论时,仍能够辨析疑滞,若合符契,没人能够扳得倒他。
后来西晋灭亡,北方政权落到石勒手里,是为后赵,石勒是个崇佛的人,对于佛图澄高明的佛法和精湛的方技,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所以称他未“大和尚”。平时,石勒要是碰上什么军政大事,都必定先要清佛图澄预卜吉凶,方才作出决定。借着这个有利因素,佛图澄只要找到机会,总是劝说石勒绍兴杀戮,多施德化,不为暴虐,改革弊政。
石勒死后,石虎废其子石弘自立,迁都于邺,年号建武。石虎也是个崇佛的帝王,他对佛图澄的尊敬,较之石勒,更有过而不及。每当朝会只日,石虎总是让长侍以下官吏帮着为佛图澄抬轿,并由太子诸公扶翼上殿。其实,只听到主者喝“大和尚”,便满殿肃然起立,鸦雀无声,恭迎佛图澄的到来,此外,石虎还派司空李农每天早晚去佛图澄住处问候起居,太子和诸公每隔五天,前去朝谒一次。
佛图腾在石赵虽然受到特别的礼遇,可依然考校并严守古来相传戒律,过着“酒不逾齿,过中不食,非戒不履,无欲无求”的节俭生活,并且以此作为身教,给弟子们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佛图澄在石赵弘法期间,凡他所到州郡,无不建立佛寺,计有八百九十三处之多,一时相率出家,几乎形成风气。不过,形式之外,佛图澄更加注重佛法内容,躬行实践。为此,当石虎尚书张离、张良各起大塔时,佛图澄却斥为:“为人如果贪吝积聚,方受现世之罪,何福可希?”由此他告诫石虎:“暴虐恣意,杀害非罪,虽复倾材事法,何解殃祸?”
由于佛图澄的渊深学问和冰雪操行,一时投拜倒他门下的弟子多达成千上万,著名的除中土僧人道安、僧朗、竺法雅、竺法汰、比丘尼令安首外,尚有名僧竺佛调、须菩提等远从天竺、康居等国前来拜谒受训,向他学习佛法。
建武十四年(348年)十二月八日,年届一百十七岁高龄的佛图澄,功德圆满的圆寂于邺宫寺。在入寂以前,佛图澄语重心长地对石虎说:“出生入死,道之常也;修短分定非所能延。夫道重行全,德贵无担苟业操无污,虽亡若在;违而获延,非其所愿。今意未尽,以国家心存佛理,奉法无吝,兴起寺庙,崇显壮丽,称斯德也,宜享秀祉;而布政猛烈,淫刑酷滥,显违圣典,幽背法戒,不自惩革,终无福佑。若降心易虑。惠此下民,则国祚延长,道俗庆赖,毕命就尽,没无遗恨。”石虎闻言,悲恸呜咽,知道无法挽回,就为他在临漳西紫陌凿圹营坟,准备后事。
关于佛图澄一脉的传承,《高僧传·义解·论》说:“中有释道安资学于圣师竺佛图澄,安又授业于弟子慧远。惟此三叶,世不乏贤,并戒节严明,智宝成就。使夫慧余辉,重光千载之下;香吐遗芬,再馥阎浮之地。涌泉犹注,实赖伊人。”
佛图澄
佛图澄重视戒学,平生“酒不逾齿、过中不食、非戒不履”,并以此教授徒众;对于古来相传的戒律,亦复多所考校。如道安《比丘大戒序》说:“我之诸师始秦受戒,又之译人考校者勘,先人所传相承谓是,至澄和上多所正焉。”
但《僧传》中叙述他的神通事迹颇多,志弘大法,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神,彻见千里外事,又能预知吉凶,兼善医术,能治痼疾应时瘳损,为人所崇拜。他的义学和戒行反为神异事迹所掩。
佛图澄到了洛阳之后,本想在洛阳建立寺院,适值刘曜攻陷洛阳,地方扰乱,因而潜居草野。永嘉六年(西元三一二年)二月石勒屯兵葛陂,准备南攻建业。这时佛图澄因石勒大将郭黑略的关系,会见了石勒。澄劝他少行杀戮。当时将被杀戮的,十有八九经澄的劝解而获免。
澄对于石勒多所辅导,石勒既称帝,事澄甚笃,有事必谘而后行。石勒卒,石虎废其子石弘而自立称天王,对澄更加敬奉。朝会之日,澄升殿,常侍以下悉助举舆,太子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众生皆起。又敕司空李农每日前往问候起居,太子诸公五日一往朝谒。
佛图澄既在赵推行道化,所经州郡,建立佛寺,凡八百九十三所。其教诲甚诚笃。石虎的尚书张离、张良家富奉佛,各起大塔。佛图澄斥其贪吝积聚,方受现世之罪,何福可希?问石虎曰:“暴虐恣意,杀害非罪,虽复倾财事法,无解殃祸。”
由此可知他的教导注重在励行慈济,当时群众由于他的影响奉化,竞造寺宇,相率出家。但其中品类杂滥,生出了许多事故,石虎也认为“今沙门甚众,或有奸宄避役,多非其人”,而下书嘱中书命“简议真伪”。
可见当时佛教虽畅行,杂乱情形也自此而盛。其弟子释道安博学多才,通经明理,最为杰出。其所注经理渊富,妙尽深旨。经义克明,自安而始。
《高僧传》说∶道安初到邺地,入中寺遇佛图澄,澄一见安便加以赏识,相语终日。众人见安形貌不称,全都轻怪。澄告众说∶此人远识,非尔等可比。安因事澄为师。澄讲学时,安每复讲。众人纷纷提出疑难,道安挫锐解纷,行有馀力,四座都震惊。于此显示澄对道安授以心传和教学的善巧。致使道安所证的经义和后来罗什译出的经旨符合,因而使佛法大显于中土(《魏书·释老志》)。
《高僧传》卷八《义解论》说:“释道安资学于圣师竺佛图澄,安又授业于弟子慧远,惟此三叶,世不乏贤,并戒节严明,智宝炳盛;使夫慧日馀辉,重光千载之下,香吐遗芬,再馥阎浮之地,涌泉犹注,实赖伊人。”
又《水经注》称僧朗少事佛图澄,硕学渊通,尤明气纬。苻坚、慕容德、姚兴对于朗公皆很尊敬。苻坚时沙汰众僧,特别诏曰:“朗法师戒德冰霜学徒清秀,昆仑一山不在搜例。”到唐时义净的《南海寄归内法传》中尚叙僧朗居泰山金舆谷许多事迹。可见僧朗是受到群众尊重的。
竺法雅妙达精理,研测幽微。与康法朗创立格义。与道安、法汰每披释凑疑,共尽经要。比丘尼安令首是石赵时兵部令徐冲的女儿,从佛图澄和净检尼受戒。博览群籍,思致渊深。她曾造五寺,从她出家的有二百馀人。这些人既然都是一代英杰,则其师的学问就可知了。
《高僧传》卷九《佛图澄传》中记述:佛图澄是西域人,本姓帛氏。少年时出家学道,能背诵经文数百万言,善解文义。虽然没有读汉地儒学史书,而与诸位学者高士辩论质疑,全能符合理义,没有人能难倒他。他自说,曾两次到罽宾国学法,受诲名师。西域的人都称说他已经得道。在晋怀帝永嘉四年(310年)来到洛阳,志弘大法。
佛图澄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神。用麻油掺合胭脂,涂在手掌中,千里之外的事物,全部显现于手掌之中,就如面对一样。不仅他能看到,也能使持戒治斋的人看到。他听见塔铃之声就能断定事情的凶吉,没有一次不灵验的。他本来想在洛阳建寺弘法,但此时正逢永嘉之乱,帝京动乱。因此,佛图澄在洛阳建寺弘法的大志没有实现。于是他隐居山林草野之地,以观世态的变化。
后来佛图澄来到襄国(今邢台市),奔投石勒部下,出谋画策,辅助石勒称帝,建立赵国。石勒登位后,对佛图澄十分崇敬。有事必先问佛图澄,而后才发令行动。石勒死后,石虎废除其子石弘,自称天王,对佛图澄更加敬奉。
在后赵建武十四年(348年)十二月八日卒,享年一百一十七岁。他在赵国弘扬佛法,推行道化,所经州郡,建立佛寺,有八百九十三所。追随他的弟子,常有数百,前后门徒,多达万人,而且门徒中高僧辈出。有关他的神异事迹,《高僧传》中记录甚多。
在莒南地区发现一尊天然卧佛。
人物事迹
莫高窟初唐第323窟北壁东侧中部,以全景式连环画描绘了佛图澄的神异事迹,根据《高僧传》、《晋书》记载,主要神异事迹如下:
僧传》、《晋书》记载,主要神异事迹如下:
幽州灭火
《高僧传》中记述:一次,佛图澄曾与石虎共同坐在襄国(邢台)中堂之上,谈论经法。佛图澄忽然吃惊地说:“变!变!幽州发生了火灾。”随即取酒向幽州方向喷洒。过了很久,佛图澄笑着对石虎说:“现在幽州的火灾已经救灭。”
石虎觉得奇异,不太相信,就派遣使者前往幽州验证。使者回来对石虎说:“那一日火从四大城门烧起,火势猛烈。忽然从南方飘来一层黑云,既而天降大雨,将火扑灭。雨中还能闻到酒气。”
莫高窟初唐第323窟北壁东侧中部四组故事画中部的两组画面是描绘《幽州灭火》的。
闻铃断事
《高僧传》中有关佛图澄闻铃断事的神异事迹有几次。莫高窟初唐第323窟北壁东侧中部上层故事画,据敦煌研究院孙修身先生考证,是指“擒获刘曜”一事:光初十一年(328年)刘曜亲自率兵攻打洛阳。石勒欲亲自率兵抵抗刘曜,朝廷内外,文武大臣,无不劝谏石勒不要亲率出兵。石勒心意不定,因而前去拜访佛图澄,以决行动。佛图澄对石勒说:“佛塔相轮上的铃声,告知说:‘秀支替戾罔,仆谷劬秃当。’这是羯语。秀支是军队,替戾罔是出征,仆谷是刘曜胡位,劬秃当是擒捉。此言是说:军队出征,刘曜必擒。”
当时,徐光听闻佛图澄的预言后,苦苦相谏石勒立即出兵。于是石勒留下长子石弘,和佛图澄共同镇守襄国(邢台),亲自统率步兵和骑兵,直指洛阳。两军激烈交战,刘曜军马大败而逃。刘曜落荒,乘马落入水中。石勒之子石堪乘机活捉刘曜,押送至石勒帐前。
此时,佛图澄用麻油胭脂掺合,涂在掌心,看到手掌中有许多人,其中一人被绑缚,朱红丝线束在脖子上。佛图澄因此告诉石弘:“刘曜已擒。”佛图澄相告之时,正是刘曜被擒之时。
刘曜平定之后,石勒就自称赵天王,行皇帝之事,改纪元为建平,这一年是东晋成帝咸和五年(330年)。石勒登位以后,对佛图澄更加崇敬,事奉更厚。
此幅故事画上层画一佛塔,佛塔下是石勒拜访佛图澄。所描绘的就是佛图澄以铃声预言刘曜生擒之事。 [3]
以水洗肠
《高僧传》上记述:佛图澄左乳房的旁边起先有一个小洞,直通腹内。有时佛图澄把肠子从小洞中取出来,有时佛图澄用棉絮把小洞塞住。如果想读书时,就把棉絮拔掉,洞中发出的光亮,使一室通明。逢到斋戒之日时,佛图澄来到河边,把肠子从洞口掏出来,用水洗净,然后再装进腹中。
莫高窟初唐第323窟北壁东侧中部故事画下层左侧,描绘的就是佛图澄在河边以水洗肠的情景。【注释】
龙岗咒水
据《晋书·佛图澄传》记载,佛图澄在襄国(邢台)时,最有名的当为敕龙取水,当时襄国城堑干涸,石勒问佛图澄解除缺水良方。佛图澄说:“今当敕龙。”虽然石勒以为佛图澄是在开玩笑,佛图澄说出理由,“水泉之源,必有神龙居之,今往敕语,水必可得。”当时,水源虽有数处,但都“久已干燥,坼如车辙”。佛图澄带领弟子数人来到泉源旁,自己坐于绳床之上,“烧安息香,咒愿数百言”。如此三日“水泫然微流”。此时,一条小龙 “长五六寸许,随水出来”。不久,“水大至,隍堑皆满”。佛图澄有很多的弟子,其中最著名的有道安和尚。
①羯语:是羯族人的语言。羯是古代匈奴族的别部,源于小月支,后来归属匈奴。魏晋时散居在上党郡,今山西潞城一带。东晋十六国后赵主石勒,就是羯族人。
②襄国:古县名,其地包含今河北邢台县和沙河县。春秋时为邢地,战国时为赵地。秦朝置县为信都县,项羽改为襄国。秦汉之际,赵歇为赵王,张耳为常山王,皆以此县为都。东晋列国时,后赵石勒亦占据此地为都。隋初改名为龙冈,为邢州治所。宋代改名为邢台县。【附记】
有关佛图澄在后赵国都襄国(邢台)时的神异事迹还见如下经典资料:
(1)《神僧传》卷1《佛图澄传》。见《大正藏》第50册,第951页。
(2)《晋书》卷95《佛图澄传》。见《大正藏》第50册,第951页。
(3)《法苑珠林》卷61《咒术篇·感应缘》。见《大正藏》第53册,第744页。
(4)《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下。见《大正藏》第53册,第432页。
(5)《佛祖统纪》卷36《法运通塞志》。见《大正藏》第49册,第339页。
(6)《释氏稽古略》卷2。见《大正藏》第49册,第780页。
(7)《敦煌县志》卷5“人物”《仙释·佛图澄》。
(8)敦煌藏经洞遗书《佛图澄所化经》,日本友人青山庆示先生1997年赠敦煌研究院8件敦煌写卷之一。
影响贡献
佛图澄在乱世之中,以神通力,吸引统治阶级的崇信,再利用宗教力量来安定人民,推展佛教,是汉传佛教早期极为重要的宣教家。
他注重戒律,为僧团立下良好的传统。他的德行与学识,为佛教义理的传入展开新页,下启鸠摩罗什与道安。
佛图寺
中国惟一以佛图澄命名的古老寺庙
佛图寺
佛图山位于安徽省太湖县寺前镇境内,地处花亭湖风景名胜区北岸,亦名大尖山,又称嵯峨寨。山高险峻,苍松覆盖,翠竹参天,景色奇异,景区摩崖石刻众多。清代内阁中书、直隶清河道鲁之裕在《佛图山记》中云:“太湖之胜,非司空也……则必以佛图山为最”。
晋朝时期佛教开始在太湖县流传。据史料记载,东晋时天竺高僧佛图澄到中国宣扬佛法,于大兴二年(319年),路经太湖寺前时,见山势突兀耸拔,一石奇峰异起,大有佛家胜地之相,于是在此修建寺庙,定名为佛图寺。这是太湖县有文字记载的首座寺庙。
佛图寺位于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的寺前镇,又名大尖山,亦称嵯峨寨。寺前镇是原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故乡。佛图寺不但是外来僧人在太湖县所建的首座佛教寺院。也是太湖县乃至江淮地区有文字记载的首座佛教寺院。佛图寺的建设,标志着佛教文化在晋代就正式传入太湖县,传入江淮地区。佛图山早在1600多年前就已跻身名山之列,素有“小蓬莱”之誉。
佛图寺有著名八景:天柱塔、飞来泉、天就门、披云石、八正桥、生白洞、一线天、祖师洞。
山下的小溪边,一石平面如削,宛如一块屏风,人称“屏风石”。石上有明万历元年(1573年)秋太湖知县王大谟题刻的《游佛图寺》五言诗一首,赞曰:“仙桥度迷途,佛塔挺白日。天工结构奇,凿空无斧质。”虽大部分已脱落,但仍有少数字可分辨。
登佛图山,可见寺前两块巨石当寺而峙立,一巨石横架其上,天成石门,俗称“禅门”。明崇祯八年(1635年),知县李盛英题“天就门”篆体3字于石门前额,笔力遒劲,直窥秦汉。门内石壁上有罗汝芳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题刻的“闵狮界陈时范仰山林鹏肝近溪罗汝芳乙卯秋书在石纪游”24个行书大字。史载“罗汝芳,江西南城人,明嘉靖年间任太湖知县,仁政爱民,颇有文才,喜爱山水”,在太湖很多地方都留有他的石刻。1985年,赵朴初先生给寺前河一位小学教师蔡铸锟的信中对儿时游佛图寺还记忆清楚:“佛图寺,小时曾往一游,犹记‘天就门’三字篆刻,彼时似未逢一僧,寺已濒荒废矣。”
入石门即为古刹佛图禅寺。佛图寺为一进两幢,下幢宽敞,为进香拜佛之所;上幢地势较高,为藏经阐法之地。清嘉庆、道光、同治年间,古寺迭经修葺,气宇轩昂,香火鼎盛,“古寺梵钟”,名噪一时。佛图寺香火最盛时房屋达一百多间,可惜在1958年被全部拆毁。有佛门弟子在旧基上幢建造了佛殿和生活用房,但较简陋。
寺东百步,一泉飞悬崖壁间,俗称“飞来泉”,三折三迭,三迭三泻,泉流愈迭愈急,水声愈高愈远,形如玉花缤纷,飞来泉声若春雷滚动。风来泉雾飘飞,风定白练长悬。虽是盛暑,仍凉爽如秋;任凭晴日,却雨雾空蒙。崖壁间镌有“天上来”、“尘襟洗尽”、“且来观瀑”等题刻,将此景装点得益发幽奇。又有“屏风石”,长二丈,高丈余,石面如削,清乾隆太湖知县王大谟题刻长诗于石上,年久难辨。山中又有披云石、屏风石等天成石景以及老树修篁,奇花异草,清溪碧潭,处处显灵露秀,趣若蓬莱仙境。
飞来泉
寺后悬崖顶上高耸着五块岩石风化而迭成的“天柱塔”, 此塔险绝天工,上粗下细,高达十余米,略向外倾斜,造化神工,似书万卷,如柱擎天。旧志载:“塔,仰睇之,帽趣落,风撼云移,虩虩如将下坠者。”崖端镌有清太湖教谕阮裕所书“乾坤一柱”四个繴窠大字。明代陈范明题刻楹联:“锦石巧留天柱塔,青山应做状元峰”。明嘉靖太湖县令罗汝芳题刻楷书“天柱塔”。塔底有洞,沿壁有无名氏镌刻颜体“生白”二字;“生白洞”,凉爽幽邃,洞顶石罅中开一线,名“一线天”,洞上飞架“八正桥”。八正桥边有明代陈明范题联“锦石巧留天柱塔,青山应作状元峰”。
在佛图寺,还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姑砌山门嫂砌塔”就是其中之一。相传古代有姑嫂二仙到佛图寺游玩,见佛图寺一无山门,二无石塔,便商议建造山门和石塔。姑投机取巧,认为山门好造,就选择了造山门,嫂无法推却只好造塔,二仙相约鸡鸣时完工,结果姑先把山门造好,故意装鸡叫,嫂以为天快亮了,只好将仅差塔顶没造好的石塔弃之而去,故今天的佛图寺石塔无顶。
千百年来,佛图寺吸引了无数游人,留下了大量石刻和诗篇。1981年,佛图寺摩崖石刻收录入《中国名胜词典》。1982年,太湖县人民政府又将其列入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佛图寺以佛图澄而得名,一千六百多年来,从未易名至今,现全国所存佛图澄所建寺庙为数不多,但以佛图澄命名的寺庙,太湖佛图寺独一无二。由此可见,佛图寺在中国佛教文化中的历史地位相当突出。
人物典故
正是斋戒的日子,后赵国都邺城 ( 河北临漳) 外的一条小河边,高僧佛图澄正洗他的肠子。他的左乳旁有孔,肠子可从中弄出来。他坐在青石上很认真地清洗着,这是他的习惯,已坚持多年了。夕阳缓缓地斜照下来,水中的鱼儿悠闲地逗弄着浮萍。
他直起身,蓦然回头看一看烟霭之中的暗灰色城墙,其后久久地望着东去的流水。这位已过百岁的高僧在想什么呢?属于他的时间太长了,他看着一代过去,一代又来,看着血腥和屠杀这里刚息,那里又起,他经历的人事沧桑太多了,他能从何想起呢?一切都包孕在无言的注视之中。
[5] 刚从西域到洛阳时,是晋永嘉四年〈公元 310 年〉,那时候他已八十多岁了。不过对他来说,一切都还刚刚开始。他本想建寺传法,但正赶上前赵的刘矅占据洛阳,京城内外纷纷扰扰,只得作罢,隐遁到山野草泽之中,静观事态发展。当时石勒正屯兵在葛陂( 河南新蔡北)。
这种人蛮性未除,只有在刀光剑影,在鲜艳的血流中才能得到快慰,于是每一出兵,必定以杀人为戏,连做梦都在杀,杀,杀,……有许多僧人也难逃厄运。面对着四处可见、被野鸦野狗吃剩的腐尸白骨,佛图澄再也无法等下去,内心的慈悲使他决定:该行动了。他要用佛法感化石勒。于是他策枨来到石氏军营附近观望着。他打探清楚,石勒手下大将郭黑略素来信奉佛法,便投奔郭家。他不能贸然去找石勒,在有着嗜血本性的人群中,他得小心行事。
此后,黑略随石勒征战,每每能预决胜负。开始石勒还以是凑巧,后来终于犯了疑惑,忍不住问:“爱卿啊,孤从未觉察到你有什么出众的智谋,但现在你能预知吉凶,这是怎么回事呢?”黑略见时机已到,便按佛图澄所教对他说:“将军天生神武绝伦,就是幽灵鬼神也来帮助你。
现在有一僧人,道术与智慧都了不得,他说将军会占有中原,他自己应做军师。臣前后所言军事,都是他教的。”自然他没敢说自己已拜高僧为师并从他受戒。石勒听完顿时大喜:“竟有这等好事 ? 真是天赐!快召他来!”他已急不可耐了。
不久,佛图澄就来了。从迈进石勒军帐的第一步起,他就知道此后的岁月会是如何漫长而又充满惊心动魄的色彩。这是他自愿的选择,要弘扬道法得借助王者之力,要普济众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帐中人物个个凶神一般,主神石勒更是目露凶光。
石勒见他从容自如,虽然年纪明显己老,但并无龙钟之态,八尺之躯直硬如松柏,心下便生三分敬意,开口问道:“佛法是什么?佛有什么灵验呢?”佛图澄深知,象石勒这种胚子,对他说法无异对牛弹琴,弄不好还可能被牛抵一下,便说:“佛法虽然高妙深远,但也可以用浅近的事来验证一下。至于大法,容我日后慢慢讲不迟。”
见石勒点头,便取钵装水,烧香念咒。水中很快便生出莲花,光彩夺目。这一招果然灵验,石勒当下信服,周围的人也惊呼不止。这些素重巫术的游牧人,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事。佛图澄见石勒兴致高起来,便趁机劝谏:“为王者若以德服人治国,吉祥的四灵(龙、凤、麟、龟)就会出现;若为政残暴多弊,不祥的慧星就要出来。这些东西一来,世运就要随之而变,自古而然。”
石勒一听,点头称是,他虽然不杀人就不痛快,可毕竟是想追踪汉高祖的人,他要效法大汉,作为一番,所以佛图澄的话还能听进去。这样一来,佛图澄救护了不知多少生灵,中原一带,许多人纷纷信佛。佛图澄也常常治疗顽症 , 施舍饥馑。佛法终于开始显露微光了。
石勒从葛陂回河北 ( 黄河以北 ),经过坊头( 河南泼县)。营寨刚扎好,郭黑略便到石勒的住处说:“佛图澄让我转告将军,今晚有人要劫营。”石勒说一句“知道了”,便派人布置,心里嘀咕,这老和尚当真料事如神吗?等晚上一帮劫营的坊头人被捉住,他才暗暗点头。
不过,凡为王者生性都多疑,他还想试一试佛图澄。一夜,他在帐中披甲戴胄,执刀而坐,派人去告诉佛图澄,说大将军找不见了。心想你若有神验还罢了,若是晕头晕脑地撞到这里来,看我不一刀切了你。使者刚到,还未来得及开口,佛图澄就大声说:“并没有盗贼,将军帐里弄那么森严做什么?”石勒听使者一说,当下惊出一身冷汗:神僧,果然是神僧。由此对他更加敬重。不过,时间一长,猜疑又从另一个方向冒了出来。
石勒总在想:养这么一个料事如神者在身边,是利大呢还是弊大呢?固然他可帮我出谋划策,创建基业,不过,这种人我怎能控制得住呢 ? 他看我一清二楚,我看他一片模糊,若是他收拾我可怎么办呢?不行,得先下手……。
佛图澄早已悄悄躲到郭黑略家中,对弟子说:“若石公问我的去处,就说不知道。”结果使者四处搜寻,无论如何找不到。石勒又是一惊:“我对圣人心存恶意,他怎会不知道呢?一定是离我而去了。”整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想马上见佛图澄。
佛图澄知道他已有悔意 , 一早便去访他。石勒一见,又惊又喜:“昨晚大师到哪里去了?教我好找。”他哈哈大笑:“公心存怒意,所以权且避了一避,公现在心意已改,我就又回来了。”石勒一听,脸上挂不住,只得尴尬地打哈哈:“哪里哪里,大师误会了啊!”从此也就对他深信不疑。
襄国(河北邢台)城护城河的水源在城西五里团丸祠下,突然枯竭。事关一城的防卫,非同小可,石勒便去找佛图澄讨主意。佛图澄听他说完,立刻答道:“现在应当命令龙了。”石勒字世龙,以为他在嘲笑自己,面有不悦:“正因龙不能弄到水,才来问你。”他知道石勒误会了,连忙说:“这是实话,并非戏言。源头应有神龙居住,去命令它,不愁没有水。”于是与弟子法首等人来到源头。
众人一见干旱的裂缝宽如车辙,心生疑惑:哪里有半点水呢?佛图澄坐到绳床上,点燃安息香,不断念诵咒语。第一天,第二天,干旱如初 ,困顿难支的徒众想劝师傅作罢 ,但一看他的表情,庄严而缥缈,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第三天,水流终于从裂缝中涌出,一条小龙也随水出来,长约五六寸。众人争着上前去看,佛图澄喝道:“龙有毒,离开,走近了会死的!”众人顿时哄散,水流猛然变大,源源不断地朝护城河流去。
佛图澄一次坐着喟叹:“两天后当有小人在这里闹乱子。”接着事情就发生了:襄国人薛合有两个儿子,年龄很小,但骄蛮霸道,常常轻慢地戏弄鲜卑奴仆,奴仆忿然抽刀,将小的刺死,抓住大的,用刀抵住其心口,冲着门外大喊:“谁也别进来!进来我就杀掉这个小崽子!
姓薛的,送我回国,我放你儿子,不然就都死在这儿!”内外大惊,许多人跑来观望。石勒悄悄问佛图澄怎么办,佛图澄对他密语一番。石勒便对薛合说:“送他走保全你儿子,确是好事。但这种作法一旦兴起,可是后患无穷啊。
爱卿感情上暂且忍一忍,国家自有法律在。”说完便命人去抓奴仆,奴仆杀掉小儿,举刀自尽。鲜卑人的头目段波早想攻打石勒,这一下有了借口,便兴兵来犯。石勒后悔行事鲁莽,心下害怕了,只得又向佛图澄来讨主意。
佛图澄微微一笑说:“不必着急。昨天我听塔上的铃声,它说明早吃饭时,当擒获段波。”石勒心里终究忐忑不安,他登上城头观望,见段波的军队黑压压望不到头,不禁大惊失色:“这么多人,动一动地都打颤 , 这怎么能抓住段波呢?澄公不过是安慰我罢了。”又派人去问佛图澄。
来人回来说:“段波已抓住了。”原来,城北的伏兵出击,遇上段波,便将其擒获。石勒心下猜测,是谁设的这么奇妙的伏兵呢?难道……佛图澄劝石勒饶恕段波,石勒听从。后来果然得到了段波的帮助。
过了些年,后赵的刘载死掉,刘载从弟刘曜袭位,称元光初。光初八年(公元 325年),刘曜派从弟中山五刘岳攻打石勒,石勒派手下大将石虎带步兵和骑兵抵抗,双方在洛阳以西大战。刘岳很快兵败,想保住石梁坞,石虎也竖起木栅防守。
佛图澄与弟子从官寺走到中寺,刚逃寺门,便叹道:“哎,刘岳真是可怜哪!”弟子们莫明其妙,忙问怎么回事,他说:“刘岳昨天亥时(晚 9-11时)被抓住了。”光初十一年,刘曜率兵攻打洛阳,石勒想亲自带兵迎击,许久刀上不见血了,正好这是一个机会。但所有官员无不劝阻。为什么呢?无非是危险……石勒大怒,拂袖而出——他去找佛图澄。
佛图澄一见他来,便说:“情形我已知道了。依我看还是出兵好。塔上相轮的铃声说:透支替戾冈,仆谷劬秃当。这是羯族语,你懂得的。透支,军的意思;替戾冈,出的意思;仆谷,刘曜的位置;劬秃当,捉的意思。这不是说军出捉得曜么?”当时官员徐光也劝他出行。
于是石勒留下长子石弘与佛图澄一起镇守襄国,自己率中军骑、步兵直奔洛阳。只两仗刘曜便大败,他的马狂奔乱跑,窜入水中,石堪将他捉住送给石勒。襄国的佛图澄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他有一种本领,用麻油混杂胭脂涂抹手掌,千里以外的事,如在现前。他在掌中见一大群人,用红丝绳套着脖子绑着一位去见石勒,便告诉石弘,匪首已抓住了。
灭掉刘曜后,石勒便称赵天王,行皇帝的职事,建元建平。这年是东晋咸和五年(公元330年)。
石勒登位后,师事佛图澄更加虔诚。当时石葱将叛,佛图澄便以隐语告诫石勒:“今年葱中有虫,吃了会害人,可以告诉百姓不要食葱。”
石勒不知所云,当真遍告境内不要食葱,佛图澄只有暗自摇头。他还能说什么呢?到八月份石葱叛乱,石勒才恍然大悟,对佛图澄愈加尊重,凡事必征询他的意见才下决断,尊称他为大和尚。大将石虎有个儿子石斌,很招石勒喜欢,忽然暴病身亡。
众人在悲哀中不知不觉过了两天,石勒忽然说:“朕听说虢太子死后,扁鹊使他复生。大和尚,不正是国内的圣人吗?快去请他来,肯定有办法。”佛图澄便取来杨柳枝诵咒,众人都紧张地屏息不动。过了许久,只见石斌呻吟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瞅着众人,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自此,石勒便将自己的幼子们送到佛寺中养活,每到 四月初八 佛的诞辰,石勒都亲自到寺里用香汤浴佛,为儿子许愿。
建平四年四月,天气清朗无风,塔立一铃独鸣。佛图澄告诉众人:“国内将有大丧,不 出 今 年 了。”到七月,果然石勒死掉,长子石弘继位。没过多久,石虎废掉石弘自立为王,迁都邺城,称元建武。石虎倾心师事佛图澄,较石勒有过之无不及。
他下诏书说:“大和尚,是国家的大宝。他从来不受高官厚禄,但如果这些一点也不顾及,何以与其德行相称呢?从此以后,应当让他穿绫罗绸缎,乘坐雕辇。朝会时,和尚升殿,常侍以下都要帮着抬座,太子以及诸公,都要在两边搀扶。主事者要唱‘大和尚到‘,众人都要起立,以显其尊贵。又命令司空李农:“早晚都要亲自问候。太子诸公,每五天要朝拜一次,以表达朕的敬意。”
佛图澄 [5] 当时住在邺城中寺。他派弟子法常北上襄国,恰好另一弟子法佐从襄国回都,两人相遇在梁基城下。晚上对床夜语,师兄弟说话,话题自然离不开师傅。法佐一向对师傅借法术行事的做法不满,便敞开说起来:“师傅那次咒龙出水,是不是暗中派人做了手脚呢?师傅的肠子是真是假呢?怎么流出来他也没事呢?……”法常默而不答。 法佐到京,去觐见佛图澄。
师傅一见他进来,便笑着说:“昨晚你和法常谈论我了吧?先民不是有言吗?尊敬他,幽居也不改,谨慎行事,独处也不懈怠。幽居独处,恭谨的根本,你不知道吗?”一席话说的法佐既惊愕又惭愧,立刻忏悔过失。消息传扬出去,国人都说:“不要起恶心,大和尚什么都知道。”凡佛图澄所在的地方,绝没人敢朝其方向流涕、吐唾沫或便溺。
当时太子石邃有两个儿子在襄国,佛图澄对他说:“小施主肯定得了病,快去接回来。”石邃派人去,果然已经病重。太医殷腾以及另几个外国僧人说能治好,佛图澄当时沉默不语。他回寺对弟子法雅说:“就是圣人复出,这种病也治不好,何况这类人呢?”没出三天,果然死了。
石邃图谋逆反,与宫中小臣密谋:“大和尚有神通,他若告发我们的谋略可就麻烦了。应当先除掉他。”十五日佛图澄要朝觐石虎。事前对弟子僧慧说:“昨夜天神对我呼告:‘明天入朝前,不要去看别人。’我若不得不那样,你应制止我。”平常入朝,他先要探望一下石邃。
这次石邃更是苦苦相邀,佛图澄只好去。他要上南台,僧慧为他牵衣,佛图澄说:“不能停留。”还没坐稳僧慧便搀着他起身告辞,石邃强留不住,图谋遂告失败。回到寺里,佛图澄叹道 :“ 哎!太子作乱,形势将成,欲说难说,欲忍难忍。”随后屡次用事情点拨石虎。先秦说客们只能用寓言来向帝王说大道理,是怕他们听不懂,佛图澄不能直接说出,是因他处境微妙,虽倍受尊崇,但稍有不慎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但是石虎这种人怎能听出其中的隐微呢?直到祸乱发作,他才搞明白。
后来 , 老将郭黑略带兵征讨羌人,中了埋伏。当时佛图澄正在堂中打坐。弟子法常陪坐,忽然见师傅面容凄惨,“郭公正在遭厄。”他说。立刻要求僧众咒愿,自己又亲自咒愿。
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他若向东南方向逃则能活,向别处去,死路一条。”又继续咒愿。过了好长时间,才松一口气说:“脱险了。”
一个多月后 , 黑略蓬头垢面地回来,自述经历:“陷入围困中,知道生还的希望不大了,便抽打坐骑横冲直撞,忽然马拼命朝东南方向跑,没出多远,中箭负伤,再也跑不动。正着急,将下一人将马给他,说:‘说公乘这匹马走吧,把那匹伤马给我,行与不行,都任命了。‘靠它才得以脱身。”从人推算日期,正是佛图澄为他咒愿那天。黑略一听,老泪纵横,赶忙拜倒在地。
大司马燕公石斌,被石虎任命为幽州牧。天高皇帝远,石斌便在那里聚集群凶,肆虐无度,一时间闹得幽州城乌烟瘴气,鸡犬不宁。佛图澄告诫石虎:“天神昨晚说,要赶紧将马收回来,否则到秋天肚脐就要溃烂了。”石虎不愿显得太无知,不好深问,但实在想不出什么意思,只得命令各处将马送回。秋天,有人告发石斌,石虎将他召回,一怒之下重打三百鞭,并杀掉其生母齐氏。
这一怒可止不住了,他感到自己的权威正受到危胁,他要用更多的血来证明他的不容冒犯。他弯弓搭箭,又射杀石斌手下几百人。佛图澄急急去劝阻这个红了眼的嗜血狂:“陛下心意不可放纵,死人不能复生。礼法规定帝王不亲自用刑,以显皇恩,哪里有这么做的呢?”石虎也后悔做得过分了点,便趁势停下来。
建武九年(公元343年),石虎在大兴军事,进攻前燕、前凉,都大败而回,军队损伤以十万计。正在这时,南方的晋又派桓温出兵淮泗,内外皆惊,人心惶惶。石虎觉得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像笼中的困兽,绝望地发作。猛然,他仿佛找到了发泄对象,愤愤地说:“哼!我信奉佛法,供养僧人,结果呢?寇照样来,我照样打不赢!佛法看来是没灵验了。”
第二天,佛图澄一进殿,便嗅出一种异样的气息,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石虎自然对他还客气的,但谁都看得出那仅是一种客气。他劈头便问佛法是不是不灵了?佛图澄心里早有准备,马上镇静地答到:“陛下听贫僧慢慢说来:陛下前生做过大商人,曾在罽宾寺资助过佛法大会,其中有六十名罗汉,贫僧也在内。当时有道者对我说:这个商人死后当变鸡,然后在晋地做王。
现在陛下不正做着王吗?难道这能说不是佛法的灵验吗?陛下,战争与外寇,本是国家常遇到的事,怎么能轻易怨谤三宝、半夜生出歹念呢?”石虎越听越茫然:前生?商人?鸡?这一切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不过,有一点是无可怀疑的:他是王。听到最后,他总算“明白”了,赶忙跪地谢罪。
石虎虽然相信佛法还有灵验,但他身为帝王,不能让陌生的东西在自己头脑中长存。“佛法说什么?”他常问。“佛法说不杀生。”佛图澄说。“朕身为天下之主,非刑杀不足以肃清海内。我既已违背戒法杀生,虽然还在奉信佛法,又怎能得福呢?”石虎很是认真。“帝王奉法,主要看内心。做到外恭内敬,不为暴虐,不害无辜,且帮助弘扬,便已尽力了。至于凶顽无赖,非教化可以改变,对这些人就不能不加罪用刑。
但千万不能任性乱来,若残暴无度,滥施刑罚,既使再倾心尽力事佛,也免不掉现世的灾祸与来生的恶报。愿陛下节制欲望,兴起慈念,广及一切众生,这样佛法才能永兴,国运才能昌盛,福德才能久远。”石虎连连称是。他虽不能完全照做,但毕竟有所收敛。
尚书张离、张良家境殷厚,信奉佛法,各自建起大塔。佛图澄一席话让他们很是扫兴:“信奉佛法,关键在于清心少欲,以慈悲为怀。施主虽表面信佛,但贪竞之心没有停歇,无节制地玩乐聚敛,现世的罪快要临头,还修什么来世的福报呢?” 果然这两个人很快被石虎除掉。
佛图澄的神奇故事越传越盛。据说一次石虎与他正谈得兴起,忽见他一皱眉:“反常,反常,幽州正遭火灾。”便取一杯酒洒出去。又继续谈笑。过了很久才说:“好了,火己灭了。”石虎派人去查看,幽州人说:“那天大火从四门烧起,众人正惊惶无措,忽然西南方有黑云飘来,降下骤雨来了火,奇怪的是,雨水酒气很重。”又一次他派弟子到西域买香。
过了些日子,忽然对其他弟子说:“我看见他正受难,快要死了。”便焚香咒愿,遥遥救护。弟子回来说:“那天我遭贼人抢劫,正要被害,忽然闻到香气。贼人无缘无故大乱,说‘救兵到了’,这样才得救。”石虎要重修临漳旧塔,缺少承露盘,佛图澄说:“临淄(在山东)城内有古阿育王塔,地下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有,我画一图,叫人去挖回来即可。”果然就挖了回来。
又有人说,石虎总想讨伐燕国,佛图澄劝他:“燕国运数未尽,不应动它。石虎不信,后来屡战屡败,才不得不罢休。说得最多的还是这一件:天下忽然大旱,从正月到六月,滴水不降,石虎派太子到临漳西釜口求雨都没有效验。石虎只得请佛图澄前去——他己年过百岁,一般事早就不烦劳他了。他一去,便有两条白龙降在祠所,当天大雨倾盆而下。方圆千里,庄稼得以丰收。戎人原先不知佛法,听到这些神验,遥遥向他礼拜,不用言教就归化了。
佛图澄的心血没有白费。几十年间,佛法算是在大众心中扎下根了,上自王公,下至士庶,都知礼拜赞叹。他足迹所至,先后建起了近九百座寺院。从他受业的常有数百人,先后累计有一万左右,其中有不远数万里来的梵僧佛调、须菩提,也有后来成为大师的释道安等人。不过,物极必反。
佛教一成为显教,趋之者若鹜,其中难免鱼龙混杂,生出许多枝节。事情闹到石虎看不下去了,他给中书下诏:“佛法为世尊崇,国家所奉。街巷小儿、没有爵禄的,能否事佛呢?再者,僧人都应是高洁贞正之人,精进佛法,身体力行,然后才能成为有道之士。僧人多得要命,里边许多奸邪违法之徒,根本不适合做僧人。这些事你们商议一下,以供抉择。许多人趁机排斥佛教。
中书著作郎王度奏道 :
“凡为王者,都在郊外祭祀天地,奉事百神,礼法所载……,佛出自西域,是外国神,并无功德施与国家百姓,天子不应奉事。当初汉明帝感梦,佛法初传,也只让西域人在都邑立寺,供养其神。因“佛出西域,外国之民,功不施民,非天子诸华所应祠奉”故百姓不能出家崇信外来宗教,魏承汉制不改。现在大赵受命于天,遵循古法,……不宜使固有祭礼与之混杂。国家应禁止国人礼拜,赵国僧人,让其还俗。”中书令王波等也附和。石虎再三。像他这种以“羌胡”身份入主中原的人,心理是十分敏感的,他最后下诏书说:
“王度等人说佛是外国神天子不应信奉。朕生在边地,时运不错,得以君临诸夏,祭祀本应照顾旧俗。佛是戎神正合此例不应排斥。制度定出,永世作则,但若这样做于事无损,何必拘泥前代?夷、赵蛮诸类人,有放弃淫祀乐于皈依佛法的,听其所为。”诏书一出,国内僧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简慢戒法之徒,有了护身符,较以前的作为更变本加厉。这种状况谁能禁止呢?谁能清除尽庞然大物身上的寄生虫呢?神明如佛图澄者,也只能望洋兴叹。况且,些许寄生物的存在,不正说明被寄生者勃勃的生机吗?无论怎么说,佛法是兴起来了,赵国境内的血腥味淡下去了。
就在一片歌舞升平背后,佛图澄明显地感到:巨大的阴影正渐渐淹没这个国家。黄河里本不生鼋,忽然出现一只,便作为宝物献给石虎。佛图澄一见便叹息不止:“哎哎,桓温不久就要过黄河来了。”桓温字元子,故如此说。石虎昼寝,梦见群羊驮鱼从东北来。佛图澄听他一说,便直言道:“不祥之兆。鲜卑人将点领中原。”石虎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桓温从南来,鲜卑从北来,并不强大的赵如何承担呢?自己也老了,想想这种结局,当初枉抛心力,有何用处呢?不禁黯然伤神。超兴太守给石虎送来一个怪人,此人总穿麻襦布衣,就被称作麻襦。这麻襦如病如狂,讨来米谷,自己不吃,都撒在大道上,说是喂天马。麻襦见到石虎,却是言语如常。石虎知道,两人并无共同语言,便将他送到佛图澄处,并派人偷听。麻襦一见佛图澄,开口便道:
“当初光和(汉灵帝)年间相会后,延至今日才重逢。这西戎秉受玄命,终有尽期,……”佛图澄答:
“天道回转,运数已到极点,否运将来,不能支撑。九木水为难,……哲人虽在世,不能使必倾之物巩固。我长游世间,纷纷扰扰此类忧患甚多。……将登上凌云的屋宇,相会于虚空之中。……”两人说了一天,石虎听偷听者一讲,许多话让他莫明其妙,如坠五云之中。但他也听出来,两人所论是数百年间的事,自己的国家,倾坍之日已不远了……
几十年一瞬间,这时已是建武十四年(公元348年)了。送走麻襦,佛图澄回到寺中,久久地注视着佛像:“不能一直庄严下去,实在让人怅然。”自言自语道:“有三年吗?”摇一摇头:“不行不行。”又说:“ 两年、一年吗?”又自答:“不行。”转身对弟子法祚说:“戊申年(公元348年)年祸乱始萌,己酉年(公元349年)石氏就该灭尽了。我要在其未乱之前,先行化掉。”徒弟凄然惨容,此后便悄悄为他准备后事。
建武十四年七月,太子石宣与弟弟石韬将互相残杀。石宣到寺里与佛图澄共坐,塔上一铃独鸣。佛图澄说:“听得懂铃音吗?它说‘胡子落度。‘”石宣看佛图澄的神情,立刻变了脸色:“什么意思?”佛图澄故意不说实情:“老胡修道,不能隐居山中无言。华丽的车子,鲜美的衣服,难道不是‘落度’吗?”石宣心中冷笑:这老家伙已糊涂了,说的什么东西?这时石韬赶到,佛图澄盯着他看了很久。
石韬被他看得毛发倒竖,忙问大和尚怎么啦?他说:“怪你的血发臭,所以才看你。”到八月,他让弟子到别室中斋戒,自己只身入东阁。石虎与杜皇后向他讨教,他说:“腋下有贼,自佛塔以西到此殿以东,会有流血!小心不要东行。”杜皇后瞋怪道:“大和尚老胡涂了,青天白日,卫兵把守,怎么会有贼呢?”佛图澄连忙改话:“眼耳鼻舌身意,六者所受,都是贼。
哎,老了自应糊涂,假如年轻的不糊涂的话。”于是只说寓言,不再明讲。两天后,石宣果然派人将石韬杀害在佛寺中,并想在石虎临丧时连他除掉。石虎因听了佛图澄的劝告,才得以幸免。石宣事败被抓,佛图澄又劝谏:“既是太子,就不要使其受重祸了吧。陛下若隐忍愤怒施以慈爱,则国祚还能有六十余年。若定要杀他,他会变成彗星下扫邺宫的。”
石虎正在气头上,摆一摆手:“这是朕自家的事,大和尚莫管!”佛图澄并不以为意,他深知家中无圣人,过多过久的接触,自己周围神圣的灵光在石虎眼中已不再似当初那样鲜明了,他不过一名高级顾问而已。他平静地告辞而去。空荡荡的室内只剩下石虎一人,他忽然感到空虚:自己养的儿子怎么都这样呢?先有石邃,后是石斌,这两个。还有一个石世,才十岁,能做什么呢?恐怕赵的气数已尽。……
大和尚说还能有六十年后不照样烟消灯灭吗……他已没什么切实抓得着的东西,他要用恐怖来最后证明一下自己的至高无上。他叫人用铁锁穿透石宣的颔骨,牵到柴堆上活活烧死,他一直微笑着看儿子变做灰炭。他又将石宣的三百余名官属下狱,最后车裂肢解,扔到漳河之中。河水顿时变色,可没过多久,就又清澈如初了。
佛图澄令弟子停止了别室的斋戒。
一个月后,一匹妖马忽然出现,它的鬃毛和尾巴都有火烧过的迹象。马进中阳门,出显阳门,凝望东宫,不能进去,便悲鸣一声,向东北方向跑去,转眼便不见了。佛图澄悲叹:“灾祸将至,我也该走了。”
他派弟子向石虎辞别:“事物迁流不定,无人能够永生。贫僧火焰般虚幻不实的身躯,已到了化解的时候。久受陛下恩泽,特来相告。”石虎手中的玉如意碎在地上:“没听说大和尚有病,怎么忽然之间就说这种话呢?”他匆忙备辇去寺里问候。他表情麻木:最后一个心理依靠将要失去。
佛图澄只微微一笑:“陛下,出生入死,本是天道常态。性命长短自有定数,无人能延长。修道贵在行事完备,修德贵在没有懈怠。若操行无缺,虽死犹生。若损害道德来苟延性命,非我所望。……现在略有遗憾的是:国家鼎力事佛,造庙修塔,本应受到祐护。但施政暴烈,滥用淫刑,于圣典于佛法皆相违背,最终不能得到福祐。……若改变做法,恩惠百姓……贫僧就死而无憾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训诫了,石虎想起当初向他请教佛法的情形。他能做的,只有痛哭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哭得这样畅快。
邺城边这条河见过许多人变做枯骨了,它看他们,犹如树叶落地,腐烂消亡一样自然。它也见过这位一百一十七岁的高僧不止一次地前来清洗,它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高僧明显苍老了,但眼睛仍旧如鹰鹞,双手也依然灵巧。他一点一点将肠中秽物用水冲走,质本洁来还洁去,他出家一百零九年,身心清净如镜。他无欲无求,他唯一的念头便是救护众生出离苦海。他知道在他死后这里又将是洪水滔天,又将是白骨遍野,千里无人,……不远处的都城已完全融入阴影之中,沉寂而颓废,毫无生机,不久那里将是火焰冲天。…… 他决定在 十二月八日 化掉,到另一个所在,换另一副模样,重新开始。……水静静地流着。“师傅,天凉了,我们回去吧。”侍立一旁的法常小心翼翼地说。“好,好,回去,不坐了,迟早是要回去的。他站起身来。
很快 , 两人的影子便消失在烟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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