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尢智表

  尢智表,江苏苏州北桥人,生于清光绪二十七年(一九○一年)。兄弟三人,智表行三。他五岁时嫡母逝世,七岁时父亲复死。以后数年间,两个嫂嫂也相继病故,家中接连做佛事,诵经念咒,使他心灵蒙上生离死别的影子。

中文名 尢智表 出生日 清光绪二十七年
住址 江苏苏州北桥人 记载文献 【佛光大辞典】

  籍贯生年不详。交通大学电机系毕业,曾任商务印书馆编辑,后赴美国哈佛大学攻读无线电工程,回国后历任大学教授。著有佛教科学观、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以科学之客观立场,阐扬佛法深奥之妙义。以科学家之眼光,证明佛学所诠释之理论,无一不符合科学家之观念,初机学佛者不可不读,以科学非难佛法之人,更应该读。p941——【佛光大辞典】

  他十二岁进入苏州第四高等小学读书,那时是民国初年,狄楚青创办的《佛学丛报》在上海发行,苏州书店中也有出售。智表觉得喜欢,买了回去看,对佛教产生良好的印象。十五岁时到上海,先考取复旦大学,放弃未读,后又考取交通部上海南洋工业专门学校。南洋工专的前身是南洋公学,后身是交通大学。那时校长是唐文治,以提倡国学著名,故那时在校学生都以国文见长。智表十七岁时,获得全校国文竞赛第一名的金牌奖。十九岁升入大学部电机科,二十三岁毕业。

  他毕业时,适商务印书馆招考编译员,智表考取,担任翻译百科全书中有关工程及科学的文字,每天译稿二、三千字。编译所所长王云五,颇欣赏智表的文笔,在智表服务月馀后,就给他加薪二十元,又介绍他担任家庭补习教师。同时,交通部派他到吴淞无线电台当练习工程师,而电台中人多事少,练习工程师只是挂名领薪,所以他仍在商务印书馆工作。

  他在商务任职前后六年,每天除译完公家应译的文字外,下班回家也从事译述,所以那几年他曾在商务出版了《西洋科学史》、《科学丛谈》、《科学与人生》、《直流电机》、《交流电机》、《电机设计》等书。

  国民革命军北伐成功后,军中的无线电报务员需要量很大。智表在上海以数百元的资金,办了一所无线电速成学校,办了一半,赚了一万多元。他以这笔钱作为留学的学费,到美国进入哈佛大学读无线电学科。

  智表大约在民国二十一、二年(一九三二、三年)回国,到杭州的中央航空学校担任无线电教官,同时兼任浙江大学教授。这时他已信佛多年,曾到杭州功德林参谒途经杭州的圆瑛法师。圆瑛法师给他讲解「楞严要旨」,和《金刚经》中三谛三观的道理,前后为他讲了数小时之久。

  在浙大兼课一年,因航校工作太忙而辞职。他在航校,专事设计飞机与飞机间、飞机与地面间、地面与地面间的无线电通讯。后来,他改任通讯所所长,除研究工作外,又训练各种无线电人才。民国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春天,调任南昌空军第三军区司令部的第四科长,未几中日战争爆发,智表一家人也开始了战时的流浪生活,随机关撤退到成都,这时他又调任中央机械学校高级教官。

  他在成都住了两年,民国二十八年(一九三九年)改就交通部训练所任职。民国二十九年(一九四○年),辞去公职,自己经营工业,到抗日胜利为止,数年之间,业务十分发达,收益很是丰厚。最后因用人不当,遭受不少损失。

  抗战胜利后,他应友人之请,到湖北省政府担任专门委员。后来,又兼任开发神农架森林筹备处主任。筹备处成立后,他的工作日渐忙碌。曾两次坐军用机到巴东县属的神农架山上空,侦察森林分布的状况;后来又带了一个测量队江而上,实地勘测神农架森林实际情形。回到武汉后,根据勘测结果,做了一分周密详尽的计画书。湖北省政府和省议会都很支持这个计画,民国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年)初就拨下开发经费。他立即以最迅速的方法,招募人员,购置器材,到巴东神农架山进行各种工程。工程进行得很顺利,八月间湖北省主席万耀煌特地电令嘉奖。

  民国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年),他在工作上遭遇到很多困扰。首先是工程处的一个职员押解公款进山,带有手枪,误把另一个职员打死。不到一个月,复有一职员在巴东暴毙,因此流言蜚语传到省里,甚至说他主使杀人。接著工程处有一个木排由巴东放汉口,途遇劫匪,木排搁浅在滩上,因而到不了汉口,省中某大员竟怀疑根本没有木排放下来,一切都是骗局。这使智表啼笑皆非,心中沮丧。他惟有在佛前拈香默祷,虔诚忏悔,终日念诵观世音菩萨,以期默佑。未几,木排到达汉口,使他在公事上有了交待,而犯误杀人罪的那个职员也被判刑六个月,易科罚款。关于智表主使之说,根本不能成立。那个暴卒的职员,家属也认为并无其他枝节,这才解除智表的诸种困扰。

  这一年,大局继续恶化,未几湖北省政府改组,开发神农架山森林的计画完全推翻,森林开发处也奉命结束。因为在大局纷乱期间,开发处结束,既不发员工资遣费用,也不派员接收,他在万分困难之下,一一办清了公文手续,然后返回苏州故乡。

  回到苏州乡下,父老故旧,死的死,离的离,可说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他乃在城内租屋而居,在家中布置起佛堂,诵经念佛。可惜对他十分赏识与投契的王季同小徐居士,已在他返回故乡前几个月逝世了。

  民国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初,他曾因事到上海。在上海他拜访了范古农和陈海量居士,并参观佛教青年会,应青年会诸居士之请,在会中作了一次演讲。接著,青年会理事长方子藩居士,又坚约他到广播电台播讲「佛法与科学」。播讲数次,讲完又回到苏州。

  一九五○年以后,他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智表虽然读高小时看过《佛学丛报》,但他并未因此而信佛。到他大学毕业后,在商务印书馆服务那个阶段,受了他叔父尢景溪老居士的影响,才开始信仰佛教。

  尢景溪居士,是前清秀才,年轻时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后来因为受了他舅父的影响而信佛。中年以后,爱看佛经,终日手不释卷,尤精于《楞严经》。智表幼年,景溪老居士宦游京粤,不在家乡。智表服务于商务印书馆那段时间,景溪老居士和智表一起住在上海闸北,两人常谈论佛理。智表因为有科学知识的障碍,对佛经理论听不进去。

  后来,景溪老居士一再开导,智表就到商务印书馆编译所的东方图书馆中,借了一部谢蒙(无量)的《佛学大纲》,才对佛教有初步的认识。景溪老居士又拿《楞严经》给智表看,这样慢慢的导引著智表信了佛教。二十年后,智表写《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还提起这一段经过:

  那么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的我,又怎么会研究起佛经来呢?原因是这样的!我有一位研究佛学数十年的叔父,在我大学毕业之后,问起我对于宇宙人生的真理有没有兴趣。我想,我学的就是宇宙间的真理,难道他老夫子也懂得科学吗?我就回答说:「很有兴趣。」接著还反问他:「应当向什么地方去求?」他回答道:「应当向佛经中求。」我说:「宗教不过是止小儿啼的,画饼怎能充饥?我是绝对不看佛经的。」他就为我指出:「你的执见太深。你常说科学家注重客观而不注重主观,那正和佛教的破我执相同。现在你有了这一执著,学问怎能长进?由此看来,你的科学学识,也不见得透彻。」我被他这一顿训斥,自觉惭愧,只得答应有空时就去研究。

  他就拿一本《佛学大纲》(谢蒙著,中华书局出版)给我读。他说:「你对于佛学太不明白,且先看一看佛教的轮廓,然后再看内容吧9他又指出:「在看书之前,第一个条件,先要胸无成见,不作宗教观,不作哲学观,不作科学观,应彻底的客观。」我以为这几句话是任何科学工作者所不能否认的,所以就诚恳的接受下来,阅读了一遍。读完这本书以后的印象是:甲、佛教不是专重信仰,而是亦重理论的宗教。乙、佛教的内容之丰富,不减于我所学的各种科学。丙、佛教中种种神话在没有证明其可能或不可能之前,暂时应不置可否,且待看了经论再说。

  在尢景溪老居士循循善诱之下,智表由此信了佛教。他所服务的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本身就有一个东方图书馆,此馆藏书之富甲于全国(不幸后来毁于上海一二八战役),各种藏经佛书齐备,智表借阅极便,使他有极好的研究机会,加上尢景溪老居士的指导,使他进境很快。

  不久,他就皈依了印光法师,他在民国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所写的〈佛教的伟大使我感动〉一文中说:

  有一天,同事樊君来找我,约我同往太平寺皈依印光大师。印老极为慈悲,亲自讲解三皈依的道理,并教我们怎样拜佛、念佛,又讲了不少做人处世的道理。这时,我年二十五岁(时为民国十五年(一九二六年)),从此我就跟商务印书馆几位同事,学习早晚课诵,但并不怎样精进。那时,太虚大师在觉园讲法相宗,为青年人特开一班,我去报了一个名,又买了好几本法相唯识的经书,专心听讲,从未间断,从此对佛法有更深的认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二十九岁出国留学,回国后在空军服务,继之八年抗战,撤退到四川,以至于抗战后期他经营工业等等,十多年中,虽也偶尔拜拜佛,事实上是没有多大进益。直到民国三十五年,在汉口筹备森林开发处时,又遇见他二十年前曾受教的太虚大师,这才使他在佛学上又努力精进起来。这一段机缘,也写在〈佛教的伟大使我感动〉一文中:

  后来兼任开发神农架森林筹备处的主任,在筹备开发期间,刚巧太虚大师从重庆东下来汉,住佛教正信会,顺便把他赴印缅弘法的纪念品,在会里公开展览。我在街上闲步,看到一张招贴写著这个消息,遂即赶到正信会,参观展览,并拜见二十年前受教的大师,蒙他垂爱留饭,因此认识了苇舫法师和吕九成等诸居士。苇舫师教我写些《正信》月刊的稿子,我答应了。

  回到家里,立刻重新布置佛堂,整理经书,仿(髟+弗)游子回到慈母的怀抱,悲喜交集。恰好这时公事极少,一个人关起佛堂门来,拜佛、忏悔、看经、一腔心事涌上心头,像有千言万语,急一吐为快的样子。因此在恭敬礼拜后,就展纸挥毫,竟七日之力,写好了一篇文字,题为〈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翌日,送呈苇舫法师,请他指正,看我的见解有无不合处。过几天碰到苇师,他竭力夸奖,说马上在月刊上登出。这是民国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五月间的事。

  这一篇〈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是以他个人经验表达出来的作品,也是继十馀年前王季同《佛法与科学之比较研究》一书之后,另一个科学工作者现身说法。所以,在《正信》月刊发表后,在佛教界造成了一阵不大也不小的轰动,后来出为单行本,风行海内外,到处翻印发行,历时数十年而不衰,到现在仍是受佛教徒喜爱的一本好书。王季同曾为此事作序:

  一九四六年七月,汉口《正信》月刊发表了尢智表居士所著的〈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一文,我读了之后,不胜欢喜赞赞叹。尢居士以一个科学工作者的身分,怀著求知和好奇的心愿,以科学方法研究佛经。他的态度是公正的,虚心的,因此他所作成的研究结果的报告,没有一字不根据事实真理,没有一句不符合科学原则。真是字字珠玉,语语金石。

  以科学理论为方便,向广大的知识分子弘扬佛法,是我数十年来的夙愿。现在,尢居士却圆满和实践了这个愿望,怎不使我欢欣鼓舞呢?我正要设法与他通信建立友谊,不想疝居士却先我著鞭,已来信商讨有关佛法与科学的问题。从信中,我知他毕业于交通大学电机系,曾任商务印书馆编辑,后来又赴美国哈佛大学攻读无线电工程,回国后历任浙江大学教授等职务。

  民国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七月,〈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在汉口《正信》月刊刊载出来,没有过多久,苏州的王慎轩居士和上海的陈无我居士都写信给智表,要求转载这篇文章。另有一位周纬之居士写信给智表,说要募集一笔钱把文章印成单行本,并拟译成英文,分送世界各学术机关,以扩大宣传。智表就把原稿誊清一分,寄给他未见过面的苏州同乡王季同居士,请王指正。王季同给他写了一篇序文,写信封他备加赞誉,并赠以「慈悲、忍辱、柔和、质直」八个字,做为他治事的方针。

  智表后来曾到苏州去拜访过王季同两次,到民国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年)下半年回苏州定居时,季同已于是年作古了。

  继《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这本小册子之后,智表后来又写了一篇〈佛教科学观〉的论文(后来也出为单行本的小册子)。写作的年月不详。不过,民国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初,他在上海九九广播电台播讲过几次「佛法与科学」。这篇〈佛教科学观〉可能就是以讲稿修订而成的。

  智表最初阅读的佛书,是谢蒙(谢无量)的《佛学大纲》,虽然没有引起他的信仰,却引起他研究佛经的兴趣。他问他叔父:「佛经那一本最好?」,尢老居士告诉他说:「你所知障重,应先看《楞严经》。」智表问:「什么叫所知障?知识应该是越丰富越好,为什么说他是障碍呢?」尢老居士告诉他说:「你先入的科学知识,塞在门口,便吸收不进以外的知识,所以叫做障。如果不执著各种先入之见,再看佛经,就没有所知障了。」

  智表想这话也对,因为爱因斯坦假使不把牛顿的旧知见扫除,怎能发明相对论,去修改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尢老居士给智表一部明朝真鉴法师的《楞严经正脉疏》,智表由此书读起,以后又读了《心经》、《金刚经》、《法华经》、《中论》、《百法明门论》、《因明入正理论》、《成唯识论》诸经论,因而写出这篇〈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

  在这篇研究报告中,首先他对佛经的文字组织,提出了几个使他惊异的特点:

  一、 六种证信序:所有的佛经,一开始就具有信、闻、时、主、处、众六个要素,如:「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如是」表「信」,「我闻」表「闻」,「一时」表「时」,佛表「主」,「舍卫国」表「处」,大比丘众表「众」。这和写科学实验报告──要写上实验的主持人、共同研究者、时间、地点、实验目的、使用器材──的格式完全相似...

  二、注疏分析精密:普通书籍的结构分析,不过分为篇、章、节、目四级,而佛经注疏却用天干地支二十二个字作标记,把一部佛经分析到二十二级,可说分析到最细密的阶段。

  三、句法与文体的特创:佛经的造句,以受到梵文的影响,既不是六朝的骈四俪六,又不似唐宋古文,而是近于两汉的质朴,没有诘屈聱牙之弊,而有通俗流利之胜...

  四、译名和定名的严格:佛经译名之严格,为科学界不及。如电动机、马达,意译音译并存;公分、格兰姆、克,三者同时存在。佛经以「六离合释」为法则,译名统一。佛经译场之组织,严密周全,为其他学术所不及。

  其次,在佛教的理论方法,他亦提出了:

  一、 一切物质的空假中三观:《金刚经》云:「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此一公式,可应用在一切物质现象上,如:「所谓茶杯,即非茶杯,是名茶杯。」茶杯只是一个假名,是假观;它的本体是空的(性空),是空观;茶杯虽无体无性,毕竟有相有用,所以「是名茶杯」,是中观。

  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物质是佛经中所说的色,由物质可转变为非物质的能力,故而物质的本体可谓之空,就是色即是空。反之,非物质的能力转变为物质,就是空即是色。此二者,科学上均已予以证明。

  三、因缘和合论与因果律:佛经上说,世界上所有精神的与物质的事物,都是因缘和合而生,故一粒谷子种在田里,加以阳光、雨露、人工的助缘,就可生出一颗稻。有因无缘,或有缘无因,都不能成果,这就是佛经中的因缘和合论。故《中论》偈称:「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是名为假名,亦是中道义。」这就是空、假、中三观和色空不二的一贯理论。这因缘和合论打破了上帝造物、神权万能、科学上以为原子是原始单位不可再分的种种邪见。

  四、三自性:佛说世间一切法相可分为三种自性: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依他起性,就是一切事物的自身,都是依其他事物的因缘和合而起。在依他起性的事物上,作种种主观的计度分别,生起种种意见,或成立种种学说,这就叫做遍计所执性。在依他起性的事物上不作这种主观的分别,只存客观的事理,就是圆成实性。

  在科学上来说,依他起性就是客观的事理,例如从时间与空间的关系,而成立动的概念;由质量的运动,而成立力的概念;又从力与空间的关系,而成立能的概念。这都是依他起性。如果从这能力上作一计度分别,说能力是常住不灭,而成立「能力不灭律」,这就不一定是可靠的真理了。佛学并不反对客观事物的存在,故说依他起性,但对主观的计度分别则一概否定,譬如龟毛兔角,纯是幻想。佛教但认取客观的事实,明了其依他缘生的理,不去作妄想分别,这就是圆成实性。

  这篇论文的要点,已如上述。此外,他把佛教实验的方法──戒、定、慧的修持,佛教的实验效果──解脱烦恼,都作了佛学和科学上的比较。

  〈佛教科学观〉是智表继〈一个科学者研究佛经的报告〉之后,所写的第二篇论文,文长约三万馀字,除「绪说」外,分为六个章目:一、佛教是纯理智的宗教。二、佛教的研究精神。三、佛教的平等观。四、佛教的缘生观。五、佛教的积极精神。六、佛教的入世应用。这篇文字,大约于民国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年)发表在上海的《佛学半月刊》上。

  在〈佛教是纯理智的宗教〉章中,他提出破除迷暗、扬弃感情、发起正信等三个子目。如在「破除迷暗」目中说:

  还有一个事,是科学和佛学同样破斥的,就是灵魂。一般人相信灵魂的理由是:人的躯壳是肉体,是物质,物质是无灵知的,所以必须有个有灵知的灵魂来主使他。譬如一辆汽车,必须有一个司机去驾驶它,这个灵魂藏在肉体里,肉体有了灵魂就成活人,灵魂离开就变成死人。此说好像言之成理,但拿逻辑或因明学来测验一下,就发现它的过失来了。我们现在问他:这个灵魂是物质的,还是非物质的?若说是物质,则此物必有长短重量...若说灵魂是非物质的,则我们要问:非物质的东西,怎么会在身躯内跑进跑出?既然说跑进跑出,就不能说是非物质了。

  佛教既破斥灵魂,那么生时作主宰,死时受轮回的又是什么呢?佛教的解答是:因为这个东西是万物的本体,是无形无相,不住内外,不出不入的,佛教强名之曰神识,曰佛性。神识是指被物欲蒙蔽了的本体,佛性是指没有物欲系缚的本体。其实是二而一,一而二的。

  在「扬弃情感」目中,他说:

  佛教可以说是专门在找出人们的种种错觉幻觉,而加以合理的纠正,使人们走上觉悟的大道。所以佛教是纯理智,非惟不杂一点感情,而且竭力的扬弃感情,这是和科学完全相同的。

  在「发起正信」目中,他说:

  佛教徒所信仰的是: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能成佛;佛性中具足一切法,本来清净,本不生灭,本不动摇,万事万物皆从因缘和合生,无有自性,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信仰佛教的目的,在获得无上正等正觉。这就是智慧发展到最高超的地位,也就是人生进化到最圆满的境界。若把其他宗教的教人信仰一个万能的造物主,使信徒甘愿做他的儿子,汩灭了自己的个性,放弃了自己的主权,埋没了自己的理智,和佛教徒的信仰一比,真如天渊之隔了。

  这篇论文在最后的结论中说:

  佛法甚深微妙,世人对此大多曲解误解。有一种人以为在此科学昌明时代,不应再提倡迷信。又有一种人以为佛教是神道设教,其意在劝人为善,未尝不可作精神上的安慰。第一种人是认白作黑,第二种人是似是而非。著者有鉴于此,故从科学立场观察佛教,解其义趣,使第一种人知道佛教非但不是迷信,而且是破除迷信最彻底的学理。再使第二种人知道佛教不是神道设教,不是精神痛苦时的麻醉剂,乃是宇宙人生的真理,处世接物的实用之学。至于佛理的大机大用,犹不止此,读者尚宜深求。

  综上各节所论,足徵佛理是理智的、平等的、自由的、客观的、彻底的、具体的、圆满的、积极的、入世的、实用的宗教。兹谨以至诚心,就其见闻所得,条列如上,敬奉献于读者,以报深恩,愿见者闻者,发欢喜心,生信发愿,依教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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